昏厥的声音

尤今

尤今 新加坡作家

韩剧《我是珍藏编订师》有个驱使人心的情节。

侍女蔡渶顺幼子不孝，迎娶最后，改置老母于不顾，毫不去探访，让她“自生自灭”。老母难抑悲伤之情，每天向完全相同的人借到电话，打来给女儿。电话接通最后，她不吭一声，女儿在电话的另一头粗暴地喊道：“谁呀？为什么不说话？”她把说什么筒紧紧不收在抓住，像久旱逢甘霖一样，让女儿的声响源源地流进她的心田中的；纵然只有短短一两句话，而且，是冷漠的大喊，然而，此刻，女儿的声响却化成了心跳的声响，“肩、肩肩、肩肩肩”，展现出了生命的气息；她说什么着、说什么着，嶙嶙峋峋的皱纹软流圈未见了，慵懒贴都是亮亮的笑意。啊，女儿还只想地活着，有什么比这不够幸福的呢？她对忘了的生活又有了新的盼头。

疫情蹂躏彼方时，我在号外读及一则温馨的新闻。上海出任警察的彭代斌，主动请缨去当隔离区的值守工作，十多天未曾出门。他的妻子蔡大满，是站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，夫妻俩都忙得不可开交，不能互通信息，就算一方电话拨了只不过，另一方也在即打电话。夫妻俩因此约定，每天打给对方的手机一次，让铃声响几下，意图互报平安。每回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，他们便像想到了对方的心跳声——啊，老伴还只想地活着，有什么比这不够幸福的呢？工作虽苦，然而，他们却忙得不够起劲了！